“站那別動。”

雲長安阻止郁九九走過來，看著她，“不穿衣服還亂跑。”

郁九九看到門沒有關，才發現門外的人還在，站在原地拉著襯衫，輕聲道，“我有穿。澉”

“那你過來。瑪”

郁九九笑著後退幾步，剛才沒註意到門沒關，現在真空的她肯定不會過去了。可她不知道，雲長安說她沒穿衣服的話壓根就不是說給她聽的。他的話，成功的阻攔了裴珮差點進門的腳步。她想見長安的女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人，但她還懂基本的禮貌。

雲長安拿了手機和車鑰匙，看著郁九九，“乖乖在家休息，我送個朋友。”

“嗯。”

去酒店的車裏，裴珮看著開車的雲長安，他左手上的那枚戒指刺痛了她的心，每看一次她的心就要疼一次。為什麽不給她預防的機會，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被另外一個女人套牢。

“真沒想到，你戀愛起來竟然是這樣的。”

雲長安淡淡一笑，“俗人一個。”

“可你這樣的俗人，不少女人很喜歡。”

“我有不少不俗的情敵。”

裴珮笑，“你是為了跟別人爭一口氣才跟她在一起的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那你說情敵很多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如果我不表現好一點，她會有更好的選擇。”

裴珮懷疑道，“她這麽好？”

“不在於她有多好。有些人哪怕全身都是缺點，也總有人會看到他的優點。”雲長安看了一眼裴珮，她既然要回國生活，他不妨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，“別說又又她有很多優點，就算現在讓我發現她缺點比優點還多，我也不會放棄她。”

“能告訴我為什麽嗎？”

雲長安沈默了一段路，“原因很多。”

“那你就說一個她身上吸引你的地方，而這個吸引點是我費盡心思也永遠沒法給你的。”

“很傷人。”

“沒關系，我受得了。”

雲長安看著前面的路，看不出他此時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。

“真的，說吧。說出來，就多讓我對你死心一分。我的性格你了解，我想要的東西，不到絕路我不會放棄。當年我已經錯過一次，這次我怎麽可能讓自己在同樣的地方錯誤兩次呢？”

“我是她第一個男人。”雲長安語氣很堅定，“也會是她唯一的男人。”

副駕駛座上的裴珮沈默了。之後很長一段時間，車裏再沒人說話。快到酒店時，雲長安聽到旁邊傳來了抽泣的聲音。

“果然很傷人。”

裴珮苦笑，“她給你的幹凈身體確實是我怎麽都沒法給你的東西。不過，我很好奇。難道就因為她第一次給了你，你就要對她負責嗎？現在是什麽年代，你還如此保守？”

“當然不是。婚姻能走下去，依靠的方面很多。但是我不想騙你，這一點也算是其一。對我來說，如果兩人無法和諧的生活在一起，就算是我第一個女人，我也可能會不要。但我不知道她怎麽想，如果她內心深處非常在乎自己的第一次，在乎到誰得到她的第一次她就愛誰一輩子，而我們又合拍，我為什麽不跟她在一起？”他是個商人，感情不是商品他知道，但思維習慣會讓他考量和郁九九的未來。她很好，他喜歡她，她幹凈，對他真心，方方面面都出眾，他為什麽要放棄這樣好的女孩子？說得再直接點，如果分手，再遇到的女孩不見得還是處，不可能還暗戀他七年，更不可能對他的工作習慣如此了解。關系確定到現在，他覺得自己開心，甚至跟她在一起感覺越來越舒服，有種幸福的感覺。而裴珮，她給不了自己這種幸福感。

雲長安將車停好，在酒店前臺為裴珮辦理了入住，將放開交給她。

“我就不陪你上去了，有什麽需要記得跟服務員說。”

裴珮笑問，“怕我吃了你？”

“呵，早點休息。”

“等等。”裴珮叫住轉身要走的雲長安，放開行李箱的拉桿，走到他的面前，“我聽到，她叫你重陽，是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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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長安目光平靜的看著裴珮，捫心而論，裴珮比當年更漂亮，可同一個人，他為什麽會找不到當年的一點感覺呢？看她，就跟看到Maarten的感覺是一樣的，沒有男女之別，就是他一個從小長大認識的老友。或許對她，還有一絲虧欠，但並不想將這份虧欠延伸到自己的感情裏。

“嗯。”

發自內心的，裴珮感嘆一句，“你對她，真有心。”

重陽。這個名字，裴珮想，安安那個女朋友一定不知道對他的意義吧。雲江晚出事之前，安安是跟著爺爺奶奶生活的，他奶奶是一個很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，對安安照顧得特別好，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教育他當一個正直善良的人。他是重陽節出生的，俗稱老人節。雲家奶奶對這個孫子很偏愛，從他出生就喊他重陽。雲家那麽多孫子輩的孩子，對其他人，老人家都是喊名字，唯獨對雲長安喊昵稱，也只有她喊他重陽，從小重陽到重陽……重陽這個名字對他來說，是唯一的意思。

後來，雲江晚出事，雲家奶奶身體本就不大好，又受到刺激，不得已住進了醫院。在醫院裏住了一年，終是走了。

雲家奶奶的喪禮上，雲長安沒有哭，一滴眼淚都沒有，不少的親戚說他鐵石心腸，因為雲家奶奶將自己的遺產全部留給了他。這也是她生平做的第二件不公平的事。第一件，她只給他取小名，只喊他昵稱。在所有人看來，得奶奶如此疼愛的孫子，怎麽也該難過得痛哭，可雲長安卻臉色很平靜的參加完整個葬禮。如果不是依靠雲家奶奶給雲長安的遺產，他家持有的股份根本輪不到他坐到雲氏公司總裁的位子上。雲家奶奶葬後，雲長安消失了三天三夜不見人。回來時，雲天懷氣得揚起了手，打下的手掌是雲勁松攔住的。雲勁松一句話沒說，只是深深的看了雲長安一眼，帶著他去了老宅，讓他跟他一起生活。

所有的人都以為雲長安會消沈一段日子，可他竟然很正常的生活，根本看不出一點悲傷。移民去新加坡的Maarten聽到消息，還從回了國，可看到他的生活狀態，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。裴珮擔心雲長安將所有情緒埋在心裏不表現出來，郁久成疾，曾試著學雲家奶奶喊他‘重陽’，結果很意外，哪怕雲奶奶葬禮上都沒有表情的雲長安居然生氣了，臉色一剎那變得很嚇人，盯著裴珮，讓她從此不要這樣喊他。那是雲家奶奶死後，雲長安唯一一次因為和雲奶奶有聯系的事起了情緒。

後來時間過去很多年，裴珮還曾開玩笑的說起當年的事，說被他的表情嚇到了。包括Maarten和殷澤在場，都聽到雲長安說，只要不喊重陽，隨便他們怎麽喊。他們想，重陽這個名字對於雲長安來說，已經不是思念奶奶那麽簡單了吧。因為，在當時還有一個傳言。說雲家奶奶除了將遺產留給了雲長安，還給了他一個東西。按說，她有兒子媳婦兒，即便留下什麽傳家寶，也該是給最喜歡的兒媳婦，可惜沒有，而是給了她最疼愛的孫子。到底是什麽東西，沒人知道，就連厲惜在後來的日子裏有意無意問雲長安，都沒問出什麽。雲長安沒有承認雲家奶奶額外還給了他什麽，但也沒否認。

可就是這樣一個在雲長安的生活裏不能出現的稱呼，他竟然讓一個女孩喊了。

“早點休息。”

看著雲長安走出酒店的背影，裴珮覺得自己想得到雲長安的路上，最大的敵人其實不是他的女友，而是他。之前她沒感覺到，總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沒能見到他的女朋友。可現在她懂了，不是她的運氣問題，而是他悄然保護著她，不讓她接觸。如果不是珍惜這段感情，他不至於這樣。他的心在那個女孩那兒，她就算見到了人也改變不了什麽，如果他的心在她這，那個女孩根本就不算什麽了。

雲長安回君園路上，接到郁九九的電話，她忽然嘴饞想吃小吃街的宵夜，開車出門了。看到不久到君園，雲長安讓她下樓等他，他陪她一起過去。白色卡宴還沒進君園的大門，雲長安看到郁九九穿著裙子站在門外。停車，讓她上車。

“你知道去嗎？”郁九九問。

“不知道。”雲長安好奇問，“你經常吃？”

郁九九搖頭，“在大學讀書時跟村花他們去吃過。”大學之前，媽媽沒有嫁到郁家前，她沒有零嘴吃。媽媽嫁到郁家後，高檔零食隨便吃，反而是家外面的東西，很難吃到了。直到大學她才離開郁夫達和郁溯溪的全面管束，有了自由。郁溯溪不挑食，但是他覺得外面路邊攤的東西不衛生，他自己從來不吃，也不準她吃。有時候想想，一一將來一定不會知道普通百姓怎麽生活的吧。

行駛的汽車裏，雲長安的聲音顯得那麽清晰，“不好奇我剛才送了什麽朋友嗎？”人到了門口他沒請到家裏喝口

水，如果是不重要的朋友，他又怎麽會親自送去酒店，可若是重要，為何不請人進屋。

“好奇。但是不想問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讓自己學著相信你。”

郁九九對著雲長安露出微笑，她又不傻，那個朋友能進君園到家門口找他，不會是普通朋友。最奇怪的是，如果別人要去什麽地方，難道不會自己打車過去嗎？為何要到他家找他送。而一般人找朋友幫忙，多半會先打電話確定別人有沒有時間，來人一個電話沒打，可見是直接過來找他。這樣自信直接到家裏來找他的人，又怎麽會簡單。

她的回答，他很高興。

停車後陪郁九九去買吃的，雲長安想起她的身體，把她拉近了低聲問，“身體有沒有不舒服？”

“沒有啊。”

看到郁九九回答的很快，雲長安知道她沒領會他話裏的意思，又問了一遍，“我問的是雲小安的搭檔。”

“……”

郁九九湊到雲長安的耳邊，小聲的說了五個字。聽得雲長安雙眼瞇起，拉著郁九九的手緊了許多。

她說：我沒穿內ku。

雲長安倒沒問她為什麽不穿，知道那裏還沒完全好。他只是意外這妞兒的膽子太大了，幸好他陪著她來了，若是她一個人跑過來，也敢在這人群裏竄來走去？

之後買宵夜，郁家姑娘就被雲長安一直護在懷中，別說男人了，就連女人都防著，不讓別人靠近她，買了吃的後，不讓她在座位上吃，帶著她把她想吃的都買了，回到了車內。

郁九九看著雲長安手裏提的吃的，在店內吃完怎麽就不行呢？非拿到車裏，現在可好，沒地兒放。而且，宵夜弄得車裏一股子味兒。

“還……”

“你慢慢吃，吃完我在開車。”

於是，雲老板就成為了郁九九的專用人工桌子，還附帶自動遞紙巾的功能，有望成為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。

第二天上班，郁九九將自己的長發簡單盤起，四年沒有弄長發，手藝生疏了不少，最後從雲長安送的一套發夾裏選了兩枚精致的鉆石別夾，將發結固定住。

開車去公司的路上，雲長安不止兩次轉頭看郁九九。

“是不是不好看？”郁九九忐忑的問雲長安，

“今天要是有人昧著良心說不好看……”

郁九九接雲長安的話，“你就扣他工資。”

“呵。”

“呵呵……”

兩人在車裏笑得開心。

看到郁九九盤發樣子的人裏，左念的反應最逗，咬在嘴裏的面包直接掉地毯上了。

例行早會。

因為是雲長安回國的第一個早會，開會的時間比平時久了很多，說得事情也多。但是今天，他和坐在他右手邊第一位的郁九九特別紮眼，尤其是雲長安左手中指上的戒指，亮得晃眼。當然，早會上說的事，也讓雲氏的高管們很開心，到七月，今年公司的年度目標已經達成。托郁家集團的福，現在雲氏在M城的發展風頭一時無兩。而那個拿下GTI項目的季家公司，目前卻是麻煩連連，同樣是和郁氏集團合作，情況卻截然相反，讓有些曾經因為丟失GTI項目的雲氏高管內心爽了一把。

會後，郁九九起身打算回自己辦公室。

“郁總助。”

郁九九停住身形，看向雲長安，“雲總。”

雲長安走到郁九九的身邊，微微低頭，貼近她的耳朵，“剛才開會時，我想到你昨晚沒穿……坐在我身邊了。”

郁九九的臉一下紅了。

“呵……”

雲長安輕笑，看了郁九九一眼，回了辦公室。

回到自己辦公室的郁九九，想到雲長安在會議室裏最後對自己說的話，忍不住嬌嗔，“開會還想那個……”虧得沒把‘風險控制’說成‘沒穿內.褲’。

一上午不到，雲氏公司裏的人都知道郁九九原來是長發，短發是戴了假發。而且，早會不知道是誰拍了照片，她和雲長安

都出現了，兩人手指上的戒指被人標記出來，照片在公司同事間流傳，引得不少的單身女員工羨慕嫉妒恨。

中午下班前兩分鐘，郁九九辦公室內線電話響了。

“到我辦公室來一下。”

“好的，雲總。”

郁九九起身去雲長安辦公室，有別於之前的尋常，她從出門到進他的辦公室，一路上幾個秘書的眼睛跟著她，等她進去之後，眼中帶著羨慕之意的相互看看，笑了。

郁九九進門之後，在辦公桌後面沒看到雲長安。

“過來。”

郁九九聞聲看過去，走到沙發前，“雲總。”

雲長安拉著郁九九坐下，把她摁倒在沙發裏，郁九九想起來，他按住她，“別動。”

西裝裙被掀起，郁九九連忙抓住雲長安的手，“別……”

“上藥。”

“嗯？”

看到雲長安將昨天買的藥從褲兜裏拿出來，郁九九心間暖暖的，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細心。她已經感覺不疼了，他卻還記得要幫她上藥。

“午飯我訂了。午休後你再回辦公室吧。”

郁九九笑著點頭，她懂他的用意。

但在辦公室吃完飯後，郁九九沒去雲長安的休息室，而是打算回自己那兒，她一直放了一張很大的按摩椅在辦公室裏，想休息了，還能當床睡會兒。

“雲總，我出去了。”

雲長安走到郁九九跟前，二話不說的抱起她進了休息室。

“在公司呢。這樣不好。”

雲長安摟著郁九九躺著，聞著她的發香閉上眼睛，“有什麽不好。”

“外面的同事會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郁九九暗道，算了，外面的人肯定早在想他們是不是發生了男女關系，事實上什麽都有過了。

有了雲長安不避嫌的讓郁九九到他辦公室裏休息，不少的人猜到他們應該什麽都發生了，對郁九九的態度越發好了，倒不單單是因為她跟雲長安在一起，而是她身後還有一個郁氏集團，人人都拿她當雲氏的老板娘了。

星期三的一個公司小型財務會議，雲長安在會議室裏意外的看到了一個人，裴珮。微微蹙眉，她什麽時候進的公司財務部？

好在，到會的人都有職業素養，會議開得很順利。而裴珮因為是新入職的財務部主任助理，並沒有說話的機會，她只是替臨時有急事需要處理的主任來記錄會議的。

會議結束後，雲長安率先走出會議室，郁九九跟在他的身後，從第一眼之後，雲長安再沒看過裴珮。

可裴珮卻在會議之後眼睛一直盯著郁九九，在公司幾天了，就算她不想知道她，周圍的同事也八卦得她不可能不知道她。原來，那個在英國接她電話的助理就是她，也就是安安的女友啊。她倒真是把‘近水樓臺先得月’這句話表現得很準啊，不得不承認，很漂亮，出乎她意外的漂亮。

“郁總助。”郁九九進辦公室前，身後傳來一個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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